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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油市里的“俄乌海啸”未能持久?

作者简介:王海滨,中化能源正高级经济师全篇2199字 丨 阅读时长5分钟

回顾2022年国际石油市场,地缘政治兴风作浪,对市场的影响力明显增强。不过,如果认为俄乌冲突等地缘政治事件是国际石油市场的主旋律,那么不仅会是对2022年国际石油市场的误读,而且会影响我们对2023年油市的预判。
为什么俄乌冲突没能持续推高油价?
2022年2月24日俄乌冲突爆发。之后全球能源、农产品、矿产品等市场一度陷入恐慌。其中,俄罗斯是世界最大的石油生产和出口国家之一,而西方国家在冲突爆发后迅速宣布将对俄罗斯石油出口实施制裁,引发人们对世界石油供给短缺的担心。3月8日,美国政府宣布将立即停止进口俄罗斯石油,英国政府宣布将在年底之前停止进口。布伦特原油价格收于每桶127.98美元,创2008年7月以来最高价。市场恐慌、价格飙升让西方国家的领导人惊惧,之后他们开始调整对俄能源制裁的力度和时机,重视斗争的有利、有节。尽管西方与俄罗斯能源关系仍然时不时会紧张一阵子,但是双方冲突的激烈程度明显下降,能源关系总体上进入了斗而不破的新阶段

西方国家领导人小心把控“收拾”俄罗斯的节奏,尽量减少自损。俄乌冲突爆发后至今欧盟已经对俄罗斯实施了九轮制裁。其中在6月初欧盟决定对俄进行第六轮制裁,规定:第一,欧盟各成员国将在6个月内(即2022年12月5日之前)停止进口俄罗斯海运原油,并在8个月内(即2023年2月5日之前)停止进口俄成品油;第二,禁止欧盟公司为运送俄罗斯石油的商船提供保险和再保险。新的保险合同将立即被禁止,现有保险合同将在6个月内逐步淘汰。

到了12月5日,西方国家却放宽了对俄原油出口的制裁。首先,保加利亚等欧洲国家获准可以继续进口俄罗斯原油。其次,禁运生效,但力度减弱。12月2日,欧盟、G7和澳大利亚均决定只要俄罗斯原油出口价格低于每桶60美元,那么俄罗斯经海路运往非西方国家的原油将仍然可得到欧美国家公司的保险、再保险等方面的服务。由于欧美公司在这些关键领域享有垄断地位,而欧盟、G7等最终允许其公司有条件地为俄罗斯海路原油出口提供服务,这让国际油市如释重负。

不仅俄乌冲突未能持续推高油价,沙特阿拉伯等欧佩克国家减产提价的政策也未能奏效。这是为什么呢? 

消费方是2022年国际油市里的主角
为抑制严重的通货膨胀,美国等西方国家的中央银行多次加息。机构普遍预测2023年世界经济增长将明显降速,而石油消费预计将受到显著影响,这是2022年下半年国际油价被死死摁住的关键原因。由于抗疫期间超发货币等原因,2021年下半年西方国家的通货膨胀就已经比较严重,明显高于2%的适度通胀率。2022年1月,俄乌冲突尚未爆发,美国、英国和欧元区的CPI同比涨幅已分别高达7.5%、5.5%和5.1%,其中美国CPI涨幅已经创下1982年2月之后的最高值。俄乌冲突爆发后,世界能源、粮食等大宗商品价格大幅上涨,并带动西方国家通胀率继续上升。西方领导人对此忧心忡忡,非常担心恶性通胀将危及他们自己及其所在政党的政治前途。比如,2022年11月8日,美国将举行国会中期选举。在俄乌冲突爆发之前,民主党的选情已经因通胀等问题岌岌可危。冲突爆发后,美国CPI继续上冲。民主党总统拜登迅速使出各种招数,试图摁住CPI飙升的势头。

图1 2021年1月至2022年11月美、英和欧元区的CPI同比涨幅(%)
为抑制通胀,2022年西方各国央行连续加息。其中,美联储在2022年共七次加息,其基准利率从年初的0-0.25%快速上升到4.25%-4.50%。加息会增加融资成本,加大企业负担,抑制消费,导致经济增速下降。2022年,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经合组织等重要国际机构均多次下调对2023年世界经济增速的预期。石油是现代工业经济的血液,经济增长如果降速,石油消费增长则会失去支撑。2022年下半年国际油市的上空,消费疲弱的黑云逐渐聚集,国际能源署、美国能源信息署等重要机构一再下调对未来世界石油消费量的预测值,导致国际石油市场里的看空情绪越来越重。除了其货币政策外,美国等西方石油消费大国的政府有意识地打压油价,这对2022年的国际油市产生了重要影响。美国等西方国家的政府认识到抑制通胀的一个关键是控制国际原油价格,所以压低油价对它们具有战略意义。为抑制油价,美国等西方石油消费国政府对内对外“两手抓”,设法稳定原油供应。首先,如前所述,欧美努力缓解对俄制裁对国际石油市场的冲击;其次,推动欧佩克增产。为了推动沙特阿拉伯等欧佩克国家增产,美国总统拜登很不情愿地于2022年7月访问沙特阿拉伯。同月,法国总统马克龙在巴黎接待了沙特阿拉伯王储,同样表示希望欧佩克各国能够增产。最后,联合释放战略石油储备。俄乌冲突爆发后,美国联合其他西方国家先后三次释放石油储备,总量超过3亿桶。大规模释储有效地改善了世界石油供应。

2023年国际油市的变与不变
2023年2月5日,欧盟等西方国家制裁俄罗斯石油的另一只靴子将落地。西方国家将停止进口俄罗斯海运成品油,而且俄罗斯向非西方国家的成品油出口会遇到西方国家限价政策的制约。目前国际主要能源研究机构达成共识:俄罗斯原油出口受制裁后,其出口量并不会明显减少,但是成品油不一样。2023年俄罗斯成品油出口量预计将在2021年基础上下降100万桶/日以上,并维持较长时间。这会在一定程度上令国际石油市场趋于紧张。然而,2023年美欧等西方国家的政府大概率将继续致力于打击通胀、稳定民生。其中,美联储预计将继续加息,其基准利率将继续上升至5%以上,甚至不排除超过2006年5.25%的高点、创20多年内新高的可能性。加息以及经济衰退的担忧。在新的一年里将对国际石油市场的走势产生重要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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